了维持体内妖血的平衡,每天不知道多少苦药灌下去。有时还需割皮放血,痛得死去活来。
他总用甘草糖哄。
廉价,甜腻,不值一提。
最终在日后沦为嫌弃的话柄,颠倒了次序,说他故意折腾底下的师弟,乘着不懂事,用一块劣质的糖就换来上好的妖族精血炼丹。
饶春白走神片刻,正要收回。危衡眼疾手快,将整个都塞到了口中,生怕被夺走,竟囫囵吞了下去。
没品出滋味,鬼使神差地,危衡追着若有若无的甜意,问出了口:“你对你的师弟,也这么好吗?”
不知是不是错觉,饶春白从中听出了些许拈酸吃醋。
他没回答,只是取出一把甘草糖,如数塞到了危衡的手中。
危衡捡起一枚,这下终于尝出味道来了。
甜的。
还有点凉。
在牙间嚼得嘎嘣作响,果然不痛了。
“对了。”甘草糖融化在了舌尖,含含糊糊的,危衡舒展了一下筋骨,不经意间提起,“我来的时候听了一耳朵,你的那个师弟,要对你用苦肉计。”
“你不会上当吧?”
饶春白轻笑:“要看有多苦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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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很苦。
天还没亮,就听见门外传来动静。
顾长然提剑而立,目光坚毅,神情肃然,提肩屏吸,刺、劈、点、撩,一丝不苟。剑锋划破夜色,虎虎生风。
不管顾长然如何心性不定,忘恩负义,但也不能说他完全没有可取之处。光是一身剑骨无双,一点就通,只待沉下心来认真打磨,必可有朝一日洗去铅华大放光彩。
可明眼人都能看出,顾长然压根就沉不下心来,剑招看似认真,实则虚浮,时不时地分神看去,心思一点都不在剑上。
花架子而已。
顾长然失去了耐心,动作越发不成样,连个花架子都保持不住,气喘吁吁。
就在他不耐烦的时候,那扇紧闭着的门终于推开了一条缝隙。
“师兄!”人还没出来,顾长然迫不及待地收剑,拱手诚恳道,“大师兄,我知道错了。”
饶春白绕有耐心地等着后语。
顾长然见他不接话,语气一滞,还好想起徐宁教他的话,磕磕绊绊地接上:“……我知道大师兄都是为了我好,是我不懂事,日后一切都听大师兄的。”
说的字字真切,极为好听。若是以前的饶春白,还真的会信。
可现在的饶春白连一个字都不会听。
他早就知道顾长然的本性。
这位未来的剑尊最恨少年时期的狼狈落魄,觉得是被他耽误了大好天资。
所以在他一朝得势,便不动声色地撇清关系,将成就都归结于天资卓越,与他这位大师兄没有一点关系。
就算没有大师兄日夜不歇地做脏活累活,提供灵脉,他也能修行;
就算没有用半命换来的本命灵剑,他也能领悟出无上剑意……
顾长然满腔热忱地说完,情深意切,差点连自己都信了。
可一一转头,见饶春白眉目淡然,不为所动。
“所以,你想说什么?”
顾长然图穷匕见:“大师兄,我真的很需要本命灵剑来筑基。”
饶春白静静道:“一口上品飞剑需九千灵石。我在黑石矿脉劳作,不过一百灵石一日。矿脉中危险重重,还有矿毒……”
顾长然如听耳边风,急急应下:“我知道,大师兄待我剑术有成,一定好好报答于你!”
饶春白一哂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照顾师弟们,并非一朝图报。
完全是因为师父临死前的嘱托。
师父是个烂好人,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要捡回来,又多愁善感,掉了一片叶子都要想到日后孩子们孤苦伶仃的模样。
临死前,紧紧握着他的手,再三叮嘱,“我不在了,你们都要好好的——”
可就算不图回报,也不能如此混账。
顾长然没等到回应,急急忙忙说:“大师兄,我日日天不亮就练剑,手上都是老茧,血淋淋的也不敢停。”展开手,上面缠着一层层的绷带,质问,“你忍心看我多年心血付之东流吗?”